掀起白纸一张,从帆船笔筒里抽出钢笔,他打开笔帽的动作别有一番儒雅风致。
江依依起身过去,只见笔走游龙间,纸上四个大字刚毅落拓——“帆燃悔悟”。
“不好。”她摇头。
夏帆幽深望她:“怎讲?”
“字是好字,像大家写的。”笔尖的气度开阔舒雅,无端有种让人拜服的深沉气韵,然而,“这个词给人的心理感受不好,很难让人联想到美好的东西。”
夏帆不解。
“‘帆’是你,那‘燃’是谁?”
“我的爱人。”
“啊?情侣店你起个名字叫‘幡然悔悟’?真是魔鬼文字水平,你这怕不是在后悔和人家在一起吧?”
夏帆摩挲钢笔,清冷说:“我不擅长这些。”
“我想想。”拿过那张纸,江依依顺手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铅笔,在纸上写几个字,比较权衡起来。
她的字和夏帆的放在一起,高下立现,差得不是一星半点。夏帆扫上一眼,聚了聚眉心。
“你的字不像一般女生写的。”
江依依不信:“老师都夸我写字秀气的。”
“笔画是笔画,但你的间架结构和我的一个朋友一模一样,他是男的。”
她无心关注这个,仅把纸张塞回夏帆手里,问:“这个怎么样?”
他一眼落在纸上就再也没法移开,眼里沉厚一片,哑声问:“是什么意思?”
燃木·帆,燃木·帆。
“没什么意思,就是觉得有夕阳的海景图里,风吹起船帆的时候,很像桅杆着了火,或者是木头桅杆先着了火,连鼓动的风帆也没放过,这是不是很有美学倾向?意境不错吧?”夏帆全然听她说着,“相互依托,动态,激烈,悠远……契合,我也实际地想过了,跟你门面装修很搭,你看,你们的名字一前一后,‘木’就是这家店,它把你们连起来。”
她在纸上曲指弹动一下,发出碎冰漏花的薄脆之音,猝然滴在心上:“这个格式,‘以你之名,冠我之姓’。”
夏帆浑身一震,心口缩得刺痛。
许久后,他没头没脑冒出来这一句:“我现在相信你是江依依了。”
她含笑挑挑眉,淡然耸肩,清泠泠反问:“拜托,你现在才相信?”
将纸张收进帆纹木盒,他竟极浅地带了一丝笑,说:“江依依,是夏帆最好的朋友。”
这眉目如春的浅淡一笑,全然不是她初见时的冷酷模样,有种从内而外的复苏之气,但还是与他小时候的笑不同了。
以前的那种笑,干净得像村庄上空游离的云絮,又胜似河水在傍晚泛起的轻灵微波。
“走,吃晚饭。”
“好啊,那你爱人呢?不一起吗?”
夏帆忽然在门口停住,挺拔背影被迷离夜色笼罩,空气中缓缓浮起藏在时间深处的寒凉轮廓,他翕微说:“去世了。”
心像被什么砸了一下,七零八落的,她下意识就说:“还是我请你吧。”
夏帆回头看她,背着街灯,江依依一时错过了他的表情,只听到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。
两人走在繁华街道时,江依依问:“这家店是你的吗?”
“不然呢?”
“可你身上怎么一点饰品都没有?”
夏帆一身黑装,和初见时一样。
“你觉得那些饰品怎么样?”
她有些分辨不出夏帆的神色,不知道他是认真的,还是仅仅随意一问,就玩笑说:“不知价格,不予置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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