袖子里的手微微握紧，琳琅脸上还是极镇定的，她回望着他，平静地说：“自然不会介意。”
他又拿起了书，随意地翻着，神色淡淡的虽不见喜怒，却也不再看她。似乎她在不在？说不说？说些什么？对他而言一点都不重要。
琳琅盯了他一会儿，才往前走了两步，就在他跟前，当着众人的面，徐徐跪下。
满室寂静，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她磕了两下，再抬起头时，正好撞进了他的目光里，好像有一抔白雪覆在了她身上。
他冷声质问：“你这是做什么？”
“琳琅顽劣，愧对小七和哥哥，害得小七和哥哥皆因琳琅身受重伤，自知所欠良多，无以为报。”她也不再看他，低垂了眼眸，盯着地毯上的回纹有些呆愣。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，她不用回头都可以感受到他们眼里的鄙夷。
“无以为报？”他品呷着这几个字，好像是遇见了极为有趣的事，脸上渐渐染上了笑意。龙无霜掀开锦被走了下来。
“无霜！”段晓童有些忧心地上前想要扶住他，却被他一挥手挡了开。
他径直走到她跟前，栖身而上，力道蛮横地扣住她的下颚，迫使她抬头仰望着他。见她想要闭上眼睛，他手上又加大了力度，她吃痛，睁开眼瞪着他。
“年琳琅，我说过要你回报吗？你以为我为什么救你？既然无以为报，不如就拿你自己来报答好了，嫁给我，嗯？”他恶狠狠地开口，每个字似雷霆万钧裹挟着愤怒重重砸在她心上，也砸在这屋里每个人的心上。
他想做什么？琳琅突然有些害怕，过往水岁月里，她见过他很多模样，温柔的，喜悦的，落寞的，冷淡的，愤怒的，那些相互陪伴的日子里，原来他们也曾珍惜过彼此。她又想起那年的某个黄昏，那个人携小七离去，他望着二人的渐渐远去的背影如此孤独，于是她第一次勇敢地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，她以为那掌心的温度她可以守护一生……
“无霜，你在说什么？她可是你妹妹！”段晓童冷静的声音响起，她在质问他，以正宫的身份。
龙无霜望向晓童，见她眼里有浓郁悲伤，似乎有些不忍，他终于松开了紧箍着她的手，走到晓童身边将她拥入怀里，轻轻地抚着她的背，安慰道：“你放心，她只能做个侧妃，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。”
琳琅原本被他牵扯着，重心全在他身上，他突然撤了手，她失去了依靠，身子向前一倾，摔在了地上。听着他轻声细语的安慰，她突然觉得似乎膝盖有些疼，腿脚好像也麻了。
段晓童靠在龙无霜怀里，感受到他身子一僵，一向冷静自持的她突然觉得有些心慌和害怕，她又怎么不知道他的心思？当初他一意孤行要将琳琅嫁去碧落，她以为他对她其实也没什么感情，结果后来他居然亲自领兵千里飞奔，长驱直入，攻破碧落，又在她大婚之日将她抢了回来。她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对她存了这般心思！
其实，他们这群人谁不知道龙无霜对年琳琅绝非单纯的兄妹之情，可无论是占有欲作祟还是真的情爱，他们都不会也不能去指责龙无霜，他们只会用兄妹感情好来粉饰太平，当遮掩不住时又将所有的一切都归咎到年琳琅身上。
“哥哥怕是病糊涂了！”她心下愕然，袖子里的手在微微颤抖，手掌心里一片冰凉，面上却掩饰得极好，她知道自己不能犹豫，“哥哥是琳琅最为敬重的兄长！琳琅怎敢逾矩。”说罢，她又伏身磕了一个头，“琳琅请愿去南海菩萨坐下清修，琳琅愿在往后漫长的岁月中吃斋礼佛，为小七和哥哥祈福，偿还罪孽。”